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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水湾的春天，似乎比记忆中来得更早一些。
河岸的柳树抽出了嫩黄的新芽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解冻的潮湿气息和若有若无的花香。
那口曾经象征着死亡和恐惧的池塘，如今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，偶尔有胆大的孩子往里面扔石子，激起一圈圈涟漪。
王月梅坐在自家小院门口的小板凳上，手里织着一件半旧的毛线衣。
她的脸庞褪去了少女的青涩，多了几分沉静和不易察觉的坚韧，眼角也添了几道细纹。
父亲王长根坐在门槛上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，眼神有些浑浊地望着远处。
李有才早就不是村支书了，运动的风向几经变换，他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“历史问题”
被审查，虽然最终没倒大霉，但权势早已大不如前，如今只是个缩在角落里的阴沉老头。
但“规矩”
的阴影，似乎并未完全消散，只是换了更隐蔽、更世故的形式存在着。
“月梅姐！”
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小院的宁静。
穿着碎花的确良衬衫、扎着两个麻花辫的李小娟，像只欢快的蝴蝶飞了进来。
她是村里会计李富贵的女儿，今年刚满二十，脸蛋红扑扑的，眼神里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。
“你听说了吗？公社广播站招播音员呢！
高中文化就行！
我想去试试！”
王月梅抬起头，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：“好事啊，小娟。
你声音好听，又识字，肯定行。”
她的声音平静，但握着毛衣针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。
广播站……那是脱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机会，是多少村里姑娘的梦想。
“可我爸……”
李小娟兴奋的脸垮了下来，撅起嘴，“他说女孩子家，找个本分人家嫁了才是正经，抛头露面不好。
还说……还说公社里人多眼杂……”
她后面的话没说完，但王月梅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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